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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城
劉 丹/文 發(fā)布日期：2017-11-10
一個人需要長到多大的年紀，才有資格回憶自己的過往，我一直覺得會是白發(fā)蒼蒼。可當一個天真的眼神打開了沉睡多年的記憶，我才明白，那座記憶中的城早已深深根植于心底，等待著長大了的我去懷念，并賦予它生命的意義。
每個人的童年都是色彩斑斕的，是火火的鮮紅，翠翠的瑩綠，靜靜的深藍，還有淡淡的鵝黃……而屬于我的這些顏色被通通圈到了一座小城里，于我就像是整個世界，大的沒有邊際。
記憶中的市場，永遠熙熙攘攘、接踵摩肩，案板上的鮮肉被揮舞著大刀的屠夫剁成一塊一塊，支棱著綠色葉子的蔬菜仿佛能滴出水來，街邊的拉面小店永遠飄著誘人的牛肉湯的香味，賣十三香的小販在人們里三層外三層的簇擁下一遍遍唱著那首永恒不變的歌。無論是小時候坐在媽媽的自行車后座上，還是長大一點每天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這個熱鬧的市場都惹得我眼花繚亂，我喜歡看到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時至今日，它仍然是我心中幸福和繁榮的代名詞。
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下大雨。每次下大雨，家門前的胡同就會變成一條小河，我踮起腳尖趴在窗臺上望著小河，抑制不住的想到里面玩耍，可媽媽的眼神告訴我，那是不被允許的。如果雨太大，雨水會透過門下的縫隙涌進屋里，我看著像海浪一樣的水，覺得甚是有趣。小小的愿望被辛苦的壓抑著，還好天晴后的那道彩虹作為補償，撫慰了受傷的心靈?，F(xiàn)在回想，那時候在我看來充滿樂趣的事情，其實透露的是生活條件的異常艱苦?？蛇@就是孩子的心，具有將苦難轉變成快樂的超級能量。
時間好快，轉眼間在小城里又有了一個屬于我的地方——學校。我會永遠記得第一次踏進校門時的心情，些許激動，些許膽怯，又充滿好奇。那是個打開新生活的大門，每天都有新事物源源不斷的闖進心里。還記得學校的一角有個生產玻璃的工廠，對于我們來說，那是個晶瑩剔透的世界，總能發(fā)現(xiàn)意想不到的好玩意兒。那時的學校，沒有橡膠跑道，沒有人造草坪，操場就是用砂子石子和土推平的，個子小跑的慢的我，經常會被高年級的男孩子撞倒，膝蓋上的疤，一層沒好又來一層，終究是一輩子去不掉了。最開心的就是媽媽給的那兩毛零用錢，學校門口的小攤上各種各樣的小食品，蘿卜糖，酸梅粉之類的，直到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心癢癢，可能再也買不到了。
由于喜歡唱歌跳舞，我被選進了學校的文藝隊，每天下午兩節(jié)課后都被要求到一個四面墻上都裝滿鏡子的大屋子里排練。那是我喜歡甚至是熱愛的事情，一生都無法割舍。小城里那個偌大的俱樂部成了我人生的第一個舞臺，我喜歡在舞臺上表演，喜歡表演過后的掌聲和贊美。寫到這里，突然覺得自己曾經那樣幸運，在那個物質條件匱乏、簡陋的年代，那樣早的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城里的往事太多，一股腦涌上心頭了。直到離開那座城，我都不愿意相信外面還有更精彩的世界、更多的人，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撼動它在我心里的位置，它承載了多少和我一樣在那里出生長大的孩子的夢想，裝下了他們絢麗多彩的童年。聽說最近有很多人回去尋找兒時的記憶，只是城還在，卻已荒！
如今時光荏苒，黑色的眼睛好似有些許泛黃，再多彩的風景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暮色，褪去了華麗的衣裳。可世界就是這樣神奇，當我有了自己的下一代，我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在他那烏黑烏黑的眼珠兒里，又看到了那個無比熟識的絢麗世界，他雖然不是小城里的孩子，卻好比一個時間機器，剎那間將我?guī)Щ亓嘶隊繅衾@的那座——記憶中的城！我感謝他，更感嘆生命的輪回，就像是一座城的前世今生。城雖已荒，但一定會長滿綠草，也許還能聞到野花的香。 （作者單位：中國二十二冶集團）
